东北经济观察：16万职工大国企鞍钢一年亏46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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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年gdp最低的黑龙江、吉林和辽宁省，经过一系列的国家振兴措施，经济显示出复苏的迹象。前三季度，吉林省国内生产总值同比增长6.9%，比去年同期增长0.6个百分点，比当前全国平均增长率高0.2个百分点。

“家”和“工厂”命运相同。鞍钢背负着沉重的负担

这些变化来之不易。近年来，东北地区的经济衰退引起了各方的关注。针对东北地区存在的问题，党和国家高度重视。仅今年以来，他们就出台了三大政策措施，推动东北全面振兴。

4月26日，国务院发布了《关于全面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的若干意见》；8月22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布了推进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的三年滚动实施方案(2016-2018年)；10月18日，国务院召开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工作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深化实施新一轮东北振兴战略部署加快东北经济稳定和东北振兴“十三五”规划的意见》。这三项措施变得越来越具体和深入。

作为中国最重要的重工业基地，东北经济发生了什么变化？东北经济发展的基础和动力在哪里？中央电视台财经记者分三路，历时半年，对东北三省进行了深入的调查和采访，试图理清东北经济的脉络，共同寻找东北经济的未来。

众所周知，东北是中国的老工业基地。制造业曾经占据了半个国家，资源型城市比比皆是。中央电视台财经记者的第一站是辽宁鞍山。鞍山是一座为工厂而建的城市。这家工厂是鞍钢。这个城市和这个企业现在怎么样了？

鞍钢集团的正手工人贾德志已经工作了20多年，每天的工作就是在高炉前炼铁。记者见到他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贾德志已经醒了快两天了。

鞍钢集团职工贾德志:我已经36个小时没睡觉了，因为最近几天高炉在大修，所以我要随时注意，随时观察有没有问题，因为一旦有问题，后果会很严重，所以我不能回家。

冶铁炉的温度极高，甚至炉外最低温度也在50度左右。为了降温，贾德志用湿毛巾包着头，很快湿毛巾就干了。贾德志不得不去水房把毛巾重新弄湿，再包在头上。水房成了贾德志每天跑得最多的地方。

记者:你一天需要跑几次？

鞍钢集团职工贾德志:这不容易计算。太多次了。

随着铁水一次又一次的产出，高炉运转正常，贾德志终于可以放心回家睡觉了。像往常一样，他下班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他的父亲贾仁福，因为他的父亲贾加曾经是一名正手拍工人。他最清楚这个职位的危险，只有每天看到儿子安全归来，他才会感到踏实。老贾告诉记者，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鞍钢度过。他额头和腿上的这些不能正常行走的伤疤，都是几十年的高温和高强度工作造成的，但老贾并不后悔，因为鞍钢是他的骄傲。

鞍钢退休工人贾仁福:基本上，没有必要买家庭用的食物。每个假期，所有的东西都被分发出去，包括米饭、面条、油、肉和所有的东西。

由于高效率和良好的福利，在鞍钢工作是许多鞍山人的愿望。除了贾仁福的妻子，他和他的三个孩子，包括儿媳和女婿，以及一个七口之家，都在鞍钢工作。两个儿子继承了父亲的工头工作，他们的女儿、女婿和儿媳都是鞍钢大型集体企业的员工。由于鞍钢员工的身份，老贾的家庭一直受到邻居的羡慕。但近年来，鞍钢的效益下降，贾德志所在车间的订单大幅减少，待遇与往年有所不同。

鞍钢集团职工贾仁福:看这些照片，我们都是一起出去旅游的。现在收入太差了，我们很久没有出去了。

与贾德志的家庭一样，鞍钢也有许多这样的全员家庭，他们的家庭收入几乎与鞍钢的企业效益完全同步..2015年，鞍钢集团收入严重下滑，其上市公司鞍钢股份(000898，BUY)收入下降28.75%，亏损45.9亿元。

在鞍山钢铁公司退休管理办公室，负责人宋向记者做了汇报，从中可以看出目前企业面临的各种压力。2014年，鞍钢集团鞍山地区只有128，000名退休人员和105，000名在职员工，退休比例为1: 1.2，即一名在职员工必须供养1.2名退休人员。然而，鞍钢集团有22万退休员工和13.9万在职员工，退休比例为1: 1.5。

记者了解到，2014年，仅鞍钢集团鞍山地区退休人员的费用就达6.6亿元，仅供暖补贴就达1.7亿元。

当年企业利润只有8.75亿元，这也意味着仅供暖补贴就占公司利润的近20%，退休人员的总支出占75%。

鞍钢集团总顾问计燕:退休工人的巨额支出制约了企业的正常发展。面对如此沉重的负担和客观市场的疲软，企业的经营形势只会越来越困难。

鞍钢:关联企业16万员工的“困难”

记者在鞍钢采访时，经常听到“大集体”这个词，这个词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没有听到过，在东北地区仍然很流行。大型集体是指集体企业。20世纪70、80年代，东北许多国有企业积极兴办厂办集体企业，包括附属于主业的附属工厂、诊所、幼儿园、车队甚至美容院。

当时，这些大型集体企业的建立是为了安置国有企业的职工及其家属。时代变了。这些大型集体企业的日子怎么样了？

离鞍钢集团不到两公里的鞍钢子公司管理着鞍钢集团的所有附属企业，主要为鞍钢生产加工辅助产品。在公司门口，记者看到门牌上的一些字迹已经脱落，院子里杂草丛生，路面不平，一些办公室窗户上的玻璃已经被打碎。该院负责人刘告诉记者，该院已有40多年的历史，由于缺乏资金，已有多年没有修缮。

鞍钢集团公司党委副书记刘:我从来没有想过如何改善办公环境，因为正常的开支可能比较困难，这些小事情我还是可以处理好的。

据了解，鞍钢集团现有集体企业501家，职工16万人，其中离退休人员8.5万人，注册职工7.5万人，其中注册在岗职工2万人。但是，困难职工超过6000人，企业历年拖欠的取暖补贴只有10亿元。在501家集体企业中，停产、半停产企业达到210家，占42%。

记者来到鞍钢下属企业无缝工业发展公司，该公司四个车间中只有一个在生产，全厂2000人中只有30多人有工作。工厂区的一片菜地引起了记者的注意。黄瓜、豆子、大葱和其他蔬菜被种植在这个大约半英亩的地区。原来，这些蔬菜是工人在收入急剧下降的背景下，为了节省生活费用而自己种植的。

鞍钢无缝工业发展公司党委书记孙伟强:你看，最高工资是2500多元，这是核心技术人员，只有几个人，其余都在1000元左右，最低只有900元。

在另一家完全停产的集体企业中，记者看到工厂原来有1000多人，但现在只有一个企业负责人独自留下。企业原有宽敞明亮的厂房已经多年没有生产了，一些设备已经被搁置。工厂的唯一收入来自院子里的这块空土地。

鞍山钢铁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钢丝绳厂党委书记陈玉凯:如果你临时租出去建一个停车场，一天可以赚几十块钱，这是一笔小收入，也可以解决一个小困难。

鞍钢第二炼钢冶金加工厂曾是501家集体企业中的佼佼者。导演杨海斌告诉记者，在20世纪90年代早期的高峰期，有超过3000名员工。最初，该厂主要为鞍钢生产冶金初级产品。当时，鞍钢的效益蒸蒸日上，产品供不应求。2005年后，随着鞍钢经营的衰退，其产品开始滞销，企业只能寻找新客户。

由于产品结构单一，质量不高，订单很少。此时，企业必须通过创新产品来提高销售额，而由众多员工子女组成的工厂化集体的特点注定了员工的学历和专业水平明显较低，技术创新无法实现，因此从外部招聘员工是多么困难。

鞍钢第二炼钢冶金加工厂杨海斌:外面的人才觉得工资太低，来不来，即使来了也不能留住人，所以产品不能一直创新，质量不能提高，原来的产品销售越来越差。

目前，工厂只有400多名员工，他们的收入主要依靠临时劳务派遣。杨海滨每天最紧迫的任务是寻找新项目。

鞍钢第二炼钢冶金加工厂杨海斌:时间太紧了，我们必须尽快签到，否则会有很多人没有收入。这压力太大了，我真的为此头疼。

鞍钢，一个公司和一个城市有多大？

鞍钢集团的现状对整个鞍山市影响很大。鞍山有句俗语，说鞍钢打喷嚏时，鞍山就会感冒。鞍钢工厂是鞍山市。让我们跟着记者看看鞍钢有多大。

当记者乘公交车进入工厂大门时，他看到整个厂区就像一座城市，不时有公交车经过，但只有远处的冶铁炉增加了一些工厂元素。在铁炉外，鞍山市有一些高层建筑，上面写着“工厂在城市，城市在工厂”。

据了解，鞍钢集团占地面积超过120平方公里，厂区占地面积占鞍山市区的三分之一以上。整个集团被鞍山市区所包围，鞍山市区也是根据鞍钢集团建造的。同时，鞍钢集团有许多机构和下属企业分布在厂区外。

记者发现，不仅鞍钢占地面积占鞍山市区的三分之一，而且鞍钢的人口辐射度也相当高。记者随机选择了鞍山市的汽车站、街道、商场等不同地点，采访了不同年龄和性别的路人。

记者:你好，你家里有人在鞍钢工作吗？

鞍山市民:是的，我全家都是。

鞍山市民:我自己在鞍钢工作。

据记者统计，在14名受访者中，有11人表示，在家属中，有鞍钢员工。

鞍钢集团总顾问计燕:我们集团在鞍山的员工已经达到23万人。如果按照一个三口之家来计算，覆盖的人数可能会超过60万。

据了解，鞍山市城市人口约为145万，按鞍钢65万辐射人口计算，占城市总人口的近一半。就经济贡献而言，2015年，鞍钢集团国内生产总值为1615亿元，鞍山市国内生产总值为2326亿元，其中鞍钢占近70%。鞍钢集团的税收也达到鞍山市税收的60%，而鞍钢的投资和出口占鞍山市的70%以上。因此，在鞍钢2015年亏损46亿元的背景下，鞍山市的税收收入也下降了35.7%。

国家东北振兴研究院副院长李凯:这种以重工业和制造业为主业的产业布局，在当今的经济环境下有着明显的劣势，这进一步暴露了东北地区产业类型的单一性。只有改变这种产业模式，东北经济才能走出低谷。

新一轮东北振兴规划为国有企业改革提供了持续的动力

正是由于东北国有企业面临的这种形势，国务院多次向东北派出监督小组。在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8月26日发布的《东北老工业基地振兴三年滚动实施方案》中，有127个重大项目计划于2016 -2018年开工建设，对东北振兴具有全局性的重要影响，可以有效弥补不足，培育新的动能。

与以往不同的是，在这次振兴计划中，我们不仅看到了“项目”这个词，还看到了“滚动”这个词，这意味着这次出台的政策将不断帮助东北国有企业改变困境。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振兴司副司长杨银凯:中央文件第一条提到，地方政府要转变职能，像国企改革一样，要有所突破，民营经济要大力发展。更重要的是，希望东北能够从制度机制上进一步完善和获得，打破这些制约发展的制度和瓶颈。

据了解，规划中提及的项目主要涉及交通(包括铁路、高速公路、机场和轨道交通)、能源、水利、工业、农业、城乡建设等领域。特别是对国有企业改革做了重要部署，将制定并组织实施东北国有企业改革方案，重组组建一批东北国有资本投资公司和经营公司。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过去他主要管理资产和资本。二是国有资本配置结构需要大幅调整。一般来说，那些过剩的、无效的或私营经济可以做得很好的领域，你不需要留在这里，你可以退出，然后只有国有资本可以这样做。

在推进结构调整方面，规划明确了推进传统产业转型、加快培育和壮大新兴产业(爱基、净值、信息)的任务，包括推进东北“中国制造2025”城市试点示范工作，组织实施一批首批重大技术装备示范项目，在老工业基地建设一批产业转型升级(爱基、净值、信息)示范区和示范园区。为了解决国有企业的历史包袱，国家有关部门已经做了初步规划。也就是说，要实现国有资本，中央政府将给予强有力的财政支持。

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东北等老工业基地振兴司司长周建平:允许变现部分国有资产，并使用该资产的收入，包括处置股权的收入，支付改革成本。也就是说，如果企业有钱进行改革，国家当然会，中央政府也会给予一定比例的财政支持。例如，国家对大集体的改革有一定的财政支持。黑龙江省和吉林省对此进行了积极探索，并得到了推进。应该说，这解决了国有企业改革的资金来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