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周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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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硕

除了“自由旅行”的概念之外，梦蝶的故事可能是《庄子》中最著名的一个。

一天晚上，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突然他的身体变轻了，他真的变成了一只蝴蝶。他觉得自己很幸福，并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时，他已经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庄周。苏醒了一会儿，身体僵硬了，发现自己还是原来的庄周。于是他想:是庄周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变成了庄周？庄周应该不同于蝴蝶。这正在变成事情。(“万物”)

庄周的梦蝶故事是他的《吴起论》的总结。其实质在于，世界上的任何差异，无论是认识论意义上的对与错，还是价值论意义上的善与恶，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的标准。因此，人类区分世界上的一切不仅非常困难，而且没有必要。最正确的方式和理想的状态是不做任何改变，保持一种混合的状态。为了表现强迫作品所造成的危害，庄子在另一个地方讲了一个广为流传的寓言:

中国南海的皇帝名字不同，中国北海的皇帝名字不同，中国中部的皇帝名字叫混沌。唐和胡曾一起拜见过中央皇帝，浑沌把两位客人招待得很好。我忽然想到以怨报德，于是我说:“人有七窍，可以看，可以听，可以吃，可以呼吸，如果没有，就凿出七窍来。”所以这两个人每天一起努力找出关于混乱的一件事。第七天，混沌有七样东西，但都死了。(《英皇》)

这是一个关于人类辨别智慧和分析思考悲剧的隐喻。中央皇帝的名字是混乱的，这是用来表达人类还没有产生分化的智慧和分析性思维，不能对世界有任何影响的状态；南海之帝和北海之帝代表了人类自觉而自豪地产生的分析理性，分别代表了南、北两个方向。在他们看来，既然人类已经对世界进行了初步的划分，比如南方和北方，这种区别就非常重要。没有这种差别，它是不合理和不可容忍的。当他们看到中央皇帝的旧杯子，整个身体是圆的像一个大肉球，他们非常震惊。所以我决定以人类的七窍为原型，为它凿出七窍。奇怪的是，有七个喷孔，混乱消失了。

庄子想告诉世界，每个人都知道分析思维的好处，但不知道它的危害。对于混乱的中央皇帝来说，这种智慧简直就是他的死敌。这种分析思维有时已经成为所有人类理性和智慧的同义词。人们常常为拥有这种看似独特的智慧而自豪，并使用这种独特的武器去追求真理。然而，人类真的想要真相并了解关于世界及其自身命运的深层真相吗？庄子对此表示怀疑:

郭征有一个名叫吉贤的巫师。他能预测人们的死亡、生存、命运和死亡。他能准确地为人们计算未来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是不吉利的，这和上帝一样有效。郑国仁看到他就像看到了瘟疫一样，他们都避开了。(《英皇》)

庄子给世人开了一个大玩笑，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人并不像他们宣称的那样热爱真理，他们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如果有一个像季羡林这样的神算子，每天追着你的屁股大声告诉你:“张三，你总有一天会死的。”谁能忍受？这些真理太过精确和冷酷，所以很少有人想知道。作为一种理性的动物，人类得到了巨大的报应——世界上唯一知道自己会死的动物。如果你不得不直截了当、准确无误地告诉他，你将在某一天死去，这不是很残忍吗？大多数人的选择将是困惑比知道如何做人有多难。这表明，人类不能容忍太多的真理，追求真理不是人类的绝对价值目标，至少不是他们唯一的价值追求。

如果庄子只是偶尔在梦中感到困惑，那么另一位大师似乎总是这样，而庄子就是因为这样而获胜的人:

泰的睡眠是放松的，当他醒来时，他是自满的。一会儿我认为我是一匹马，一会儿我认为我是一头牛。(《英皇》)

什么是陶？道是世界的初始状态——“道是一种东西，但它只是无动于衷。里面有大象和东西。”(老子第21章)当人类试图用语言描述这种初始状态时，他们已经开始偏离道的这种混合状态，并且已经开始返回他们的道路。因此，老子有话要说:“道可以道，非常道；出名，非常出名。”庄子的《吴起论》忠实地遵循了老子对道的原初规定，认为混合是一种理想，区别分析是一种误解。他的梦蝶故事是对庄子的对与错的对齐、善恶的等待和自觉的混沌状态的诗意描述。

人和蝴蝶分不清彼此。这是什么样的状态？它相当于一个新生婴儿。那时，婴儿无法将自己与周围环境区分开来，比如他的床、房子、父母等等。它只是呼吸，凭自己的本能醒来。这真是一种纯粹的自然状态——无忧无虑、无忧无虑、美丽舒适。庄子梦蝶的故事唤起了未来诗人和画家的无限想象和魅力，因为它是一个不需要分辨是非善恶得失的地方，一个不需要烦恼和坚持的地方，一个人们可以静下心来沉思的地方。

细心的读者可能会发现，在现实生活中，婴儿的成长过程几乎与庄子的梦蝶故事背道而驰。关爱父母教育孩子成长的过程是一个从婴儿的混沌状态到父母教育的过程，不断为婴儿建立一个现实的世界秩序。父母需要费心让他们的孩子不断地认同他们自己和他们周围的环境:区分南北，认识你和我，区分黑白，不赴汤蹈火，等等。只有这样，孩子们才能顺利地处理各种事物和其他事物，才能正常地生存和发展。另一方面，一旦世界的秩序——事物、人和我的网络——在一个孩子的心中建立起来，他就更难回到出生时的混乱和不可分割的状态。

问题的关键在于现实世界并不像老庄所提倡的那样，相反，到处都有差异，如对与错、善与恶、得与失，这些差异对每个人和整个社会都很重要。例如，你能想象在现代大都市的街道上交通灯突然消失后的情形吗？想象你独自走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突然你没有方向，你不知道如何到达目的地或回到你的住所。例如，你正在排队从银行取钱，突然你被告知:没有必要排队，也没有必要使用折扣。让我们抓住它！我相信，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种情况绝对不是诗意的。所以我们明白:庄的真的很美，很迷人；但它应该只存在于梦境、诗歌和绘画中，而不是现实生活中。庄子大概想告诉我们，现实世界不可能处处都避免差异，这让人们感到厌倦。如果你能在现实生活之外有意识地做一个蝴蝶梦，并在这个梦里积极地抛开现实生活中的各种差异，这是一个自我解放和自我疗愈的心理药方，也是对你自身智力的人道主义关怀。这对个人来说是真的，对整个人类来说也是真的。在这个意义上，弗洛伊德把艺术，也许包括宗教，理解为手淫式的“白日梦”。例如，像庄周那样的梦，变成一只蝴蝶，当被认为是真的时候，是一种优越的人生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