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这一年黯淡处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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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商业大片失势，而艺术电影和新导演逐渐浮出水面。这类电影的票房并不乐观，但它凭借质量赢得了机会

[戴锦华说:“艺术电影本身可以有更丰富的情境。没有足够多的导演能以自己的风格来诠释他们的作品。如果有足够的导演，那么我们电影的多元化局面指日可待。”]

12月23日，2016年只剩下8天了，中国电影(600977，买)的票房终于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方式超过了去年的总票房，并实现了“弱”增长。到目前为止，总票房已经达到450亿元，年初设定的600亿元的梦想已经正式破灭。与此同时，根据最新数据，截至12月20日，中国电影屏幕数量达到40917个，每天增加26个。这意味着随着银幕和影院数量的增加，中国电影票房的增长已经放缓甚至停滞。人们不禁会想，中国电影怎么了？

去年，第三方票务网站竭尽全力争夺流量和客户。最有效的方法之一是烧钱补票。杀戮之后，模式被固定，低价票的数量明显减少。此外，今年3月，在ip man 3票房欺诈事件爆发后，广电总局加强了对市场的监管，office/きだよ/was“盗窃”票房的数量大大减少。据业内人士估计，“票房补偿”约占去年总票房的10%，而去年的实际总票房应该在400亿元左右，其中近50%的涨幅掺杂了大量水分。从这一点来看，中国电影市场并没有经历所谓的“质变”，而是从资本投机和狂热回归到了一种更加理性的状态。

门票越来越少了，但美学却在不断改进。对于今天的观众来说，看电影不再仅仅是“看好玩的”，而是质量是首要考虑的因素。一位影院经理连续三次将今年的表现描述为“差强人意”。虽然他的影院位于上海最繁华的商业区之一，但仍未达到年度目标，只能不断调整心理预期。他哀叹《第一财经新闻》:“电影越来越多，银幕越来越多，但电影质量越来越差，观众也不傻。”除了年初以33亿元售出的《美人鱼》之外，今年能成为口碑和非凡的电影太少了，明星咖啡和流行知识产权相继失败。许多电影，如“大唱片”、“王牌逗弄王牌”等，似乎在过去几年里获得了稳定的利润，纷纷走上街头。糟糕的电影正在掌权，这透支了观众的信任，损害了整个电影市场。他问记者:“你认为长城好吗？”

与大片的衰落相比，今年电影的大银幕仍给人一线曙光:中国艺术电影和新导演正在逐渐涌现。无论是“路边野餐”、“长江画卷”、“黑暗中有什么”，还是年底的“塔罗牌”和“胜门”...虽然他们的实力如此之弱，出场时间如此之短，票房收入也不容乐观，但他们仍然有机会以自己的品质在海洋中现身，告诉大家“我来过了”。在这些视听语言不成熟的作品中，人们看到了久违的对电影艺术的真诚和尊重，也让观众想起了那些认真创作的电影人。这些新导演往往不以商业目的为最终诉求，以反传统、反“常规”的形式表达自己，批判性地思考人性与现实，具有鲜明的作者风格。

正如电影学者戴锦华所描述的，这可能是不可避免的失望，有时甚至是愤怒。“但是如果你把那些花费很少的作品和许多年轻导演的处女作放在一起，你就会充满希望。因为这些导演非常出色。"

一个不能被几代人提名的新导演

今年最热门的艺术电影无疑是《路边野餐》。7月15日，《路边野餐》的上映给烟雾弥漫的夏季带来了一种湿润而富有诗意的感觉。42分钟的长镜头从现实传递到梦想，徘徊在过去，现在和未来。毕干导演，生于1989年，以他的励志经历和才华横溢的电影语言而闻名。尽管影片本身仍有明显的镜头缺陷，但大多数严厉的影评人仍以长篇文章予以赞扬和支持，这在今年夏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部电影的最终票房为646万英镑，还不到这部大片的零头。作为制片人之一，黑鳍文化的创始人王自健仍然觉得效果不错。在票房方面，他最终实现了收支平衡:“我们开始在这部电影中一步步发酵。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在思考原因是什么。他们都是影迷，他们愿意看这种类型的电影。”

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石川认为，这是观众口味多样化带来的新变化:“过去，影院经理不敢尝试安排艺术电影，因为他确信没有观众。现在有些人会看稀有电影。虽然这部分观众仍然相对较少，属于利基市场，但他们可以为剧院带来新的增长点。”

在某种程度上，9月9日发布的长江图片类似于路边野餐。这也是一次神奇的旅行，一重一轻。导演杨超用诗歌将整个故事串联起来，在冬天的雨雾中从长江口逆流而上收集河水。侯孝贤皇家摄影公司李屏宾为这部电影添加了水墨纹理。10月14日上映的《黑暗中有什么》是一部充满犯罪元素的青年电影。它在一个悬疑的情节中追溯了一个少女的成长历程，曾被姜文评价为“一部如此冷静、如此糟糕、如此荒诞的难得作品”。年底，《塔罗》是西藏导演万玛才旦的第三部故事片，讲述了孤独的牧羊人塔罗荒诞的世俗之旅。这部电影是在西藏地区拍摄的，但它没有好奇心和强烈的民间特色，更多地关注了传统农耕文明在城市中的冲突和异化。

如果我们把目光投向大银幕之外，许多在主要电影节上获奖的艺术电影也正在完成后期制作和发行工作，其中一些将于明年上映。其中，金马奖最佳影片《八月》(张大磊导演)帮助魏凡获得了金马奖得主《没有问题》(梅峰导演)、《清水里的刀》(王雪波导演)，获得了釜山电影节最高奖，《快乐葬礼》(张涛导演)和《邪恶》(马凯导演)，在西宁首届旨在鼓励年轻导演的电影节上惊艳亮相。

张艺谋在接受外国媒体采访时说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中国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成为导演的门槛不高。任何人都可以成为导演。中国是新导演的天堂。”这是真的。与第五代和第六代导演的学术背景不同，近年来出现的新导演在成长环境、学术背景和职业生涯上都有很大的不同。

比如，《邪恶》的导演马凯就声称自己“甚至没上过大学”。拍摄前，他在横店做了两年的兼职演员，没有接受过多少专业培训；《黑暗中的一切》的导演王一淳是一名法语专业的学生。她以前是一名记者，后来辞职回家了。在拍摄处女作之前，她几乎没有电影经验。她形容自己的拍摄是“家庭主妇的反击”。戴锦华在接受《中国商报》采访时表示，近年来，中国电影业的规模迅速扩大。从工业的角度来看，年轻的中国电影人确实赶上了黄金时代，这在世界上没有先例。另一方面，由于dv技术的全面成熟，人们可以通过制作电影来学习电影，而不需要长时间学习制作电影:“从这个角度来看，门槛真的很低。”

从内容上看，这些电影与作者的个人经历密切相关。他们经常在家乡拍摄，关注传统生活方式在现代文明冲击下的变化，或者追溯社会转型期城市生活的成长经历。当王自健是艺术电影的制片人时，他遇到了许多新导演。他们大多数都很年轻，而且大多数都是85后:“这些新导演的观念和获取知识的渠道完全不同，他们的社会环境也完全不同。”与关注国家和土地的第五代和关注社会变革和人与社会关系的第六代相比，这些年轻电影人更关注自己、他们与世界的关系以及他们对自我身份的怀疑和觉醒。

因此，这也是一群不能代代相传的新导演。他们都有鲜明的个人特征，没有形成统一的审美革命。戴锦华认为:“第四代、第五代、第六代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出现，显然是一代人的特殊历史造成的。新一代导演的出现，提供了新的美学风格，一般是在一定的转折点和一定的社会困难下产生的。这既不正常，也不可避免。”她对CBN补充道:“对于中国电影来说，每个导演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自己的作品是一件好事，而不是坏事。”

资本需要稀缺的内容

随着资金流入电影业，艺术电影和独立电影进入电影院的机会越来越多，整个生态环境与第六代的创作环境相比有了很大的改善。20世纪90年代初，以贾、、娄烨、王小帅为代表的“第六代”面临着非常恶劣的市场环境，原有的体制正在瓦解，新的体制尚未形成。在政治和商业的双重压力下，他们的电影甚至无法在国内市场站稳脚跟，许多海外获奖电影不仅未能搬上大银幕，甚至被禁止传播，他们的导演生涯或多或少受到影响。

今年，电影市场泡沫逐渐破裂，资本开始寻找真正的高质量和稀缺的内容。艺术电影和作者电影的机会来了。在石川看来，电影归根结底是一个内容为王的行业。在今年整体市场下滑的情况下，影视公司也希望获得荣誉:“在这个行业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而且总是拍摄那种票房。很好，但是没有一个电影公司经理愿意做这种事。”

《路边野餐》上映后，毕干创办了当代电影产业，完成了华彩电影产业牵头的千万级融资，这是艺术电影导演获得资本认可的证明。与此同时，越来越多的独立创作被纳入到标准化的制作和发行流程中，以艺术电影为核心业务的影视公司也在悄然成长。成立五年来，天天华创作了《塔罗牌》、《美丽的妹妹》、《家在茂盛的地方》等优秀作品，并与、、李瑞军等新导演签约。成立于三年前的黑鳍文化(Black Fin Culture)在今年年底推出了七个电影计划，其中包括耿俊、邱炯等独立电影老手，以及刚刚在电影节上崭露头角的翟义祥、汪雪波等新人。如果我们把视野扩大到类型电影，年轻导演也会表现出色。今年由、刘璐联合执导的《毛驴水》和由程尔执导的《浪漫的死亡史》两部电影，都属于具有优秀作者风格的商业电影。电影方面可以容忍导演的越轨的个人表达，这也表明资本对导演的创作有更多的尊重。

整个中国电影业的全面崛起是世界电影史上前所未有的机遇。戴锦华说，艺术电影市场的出现是今年最开心的事情，但艺术电影本身并不那么丰富:“塔罗牌和路边野餐是优秀的电影，我不认为它们是分散和丰富的。艺术电影本身也可以有更丰富的情境。没有足够多的导演能以自己的风格来诠释他们的作品。如果有足够的导演，那么我们电影的多元化局面指日可待。”

与此同时，艺术电影的生存仍然极其脆弱。如果有电影安排空的文件，电影院愿意放映，如果有受欢迎的时间表，就没有机会呼吸。例如，年底上映的陈伟俊导演的《生门》，比豆瓣上大多数国产电影的得分高8.5分。然而，在众多大片的攻击下，安排的电影很少，时间很紧。对于艺术电影的推广来说，如何宣传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找到这部电影的抢眼之处，并且“欺骗”观众。例如，《长江地图》在宣传中突出了“神奇的爱情”，“黑色里有什么”被称为“谋杀记忆”的中文版，“路边野餐”则采用了“只有十天”的分发策略“胜门”在几个城市采用看完电影后付费的模式。在王自健看来，这是因为中国艺术电影还处于发展的早期阶段。成熟之后，每个人都会接受更真诚、更准确的营销方法，一切都要慢慢来。

至于新导演，一切都不像想象的那么光明，他们还在挣扎。他们必须面对市场的残酷竞争。有时，处女作决定了导演的事业能否成功，要么赢得荣誉、声誉或票房，否则将难以生存。戴锦华认为，资本压力和市场压力对于任何类型的董事和任何国家的董事来说总是存在的:“拥有更多的资金绝对是一件好事。问题在于基金的整体运作。董事如何处理这种一直存在的业务？工业和社会层面的多重要求和压力是每位新任董事必须面对和处理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