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最穷的小镇 人均收入比1980年还低

本篇文章3354字，读完约8分钟

“我以前是个酒鬼。喝醉后，我掉进了山涧，伤了后背。我不得不吞下止痛药来止痛。”59岁的詹妮斯回忆往事时，脸上挂着一丝苦笑。几年后，她的背部恢复了健康，但她开始对这种被当地人称为“乡村海洛因”的阿片类药物上瘾。医生开的处方过期后，她转向地下毒品交易。

如今，地下毒品交易已经成为肯塔基州东部最活跃的行业之一。随着煤炭工业的衰落，这个被称为“煤炭之乡”的地区正被笼罩在一种无形的颓废气氛中。在普遍失业的氛围中，福利制度几乎无法支撑的绝望反而促进了地下产业的繁荣。

从辉煌走向衰落

贝蒂维尔是小镇之一。作为美国著名的贫困县李县的县长，比蒂维镇在美国收入最低的城镇中排名第三。该镇1700名居民中98%是白人，贫困率比全国平均水平高44%。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2008年至2012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比提维镇居民的家庭年收入中值仅为12，300美元(约合84，000元人民币)，而在美国，2012年的家庭收入中值为53，900美元(约合367，000元人民币)。镇上一半的家庭生活在贫困线以下，四分之三的家庭有孩子。结果，超过1/3的当地青少年在毕业前就辍学了，而镇上只有5%的人拥有大学学位。

在比蒂维镇的街道上，煤矿黄金时代留下的建筑依然存在。然而，空大街上的商店徘徊在废弃的街道上，见证着这个小镇从辉煌到衰败的转变。

“我不是什么都不做，但你已经尽力了，还需要帮助。”威尔玛·巴雷特63岁了。她一生都在务农和采煤。现在她靠政府补贴和福利站的食物生活。

福利制度几乎不能支持失业者，但长期依赖政府补贴使人们陷入普遍的失败感。"福利制度使情况变得更糟。"当地一家矿业公司的老板科里亚说:“人们甚至没有试图突破就感到心烦意乱。你不能期望人们提高自己，你必须给他们提高的动力。可悲的是，每个人似乎都被困住了。”

科里亚于1972年来到这个小镇，那时一切看起来都很好。然而，现在他的采矿公司只有几个矿井，工人只能在山坡上挖煤。“在过去的五年里，我一直在考虑退出煤炭行业。”科里亚说:“这里没有未来。”

肯塔基州东部是阿巴拉契亚的一部分。美国十个最贫穷的县中有五个位于肯塔基州的东部，形成一条线。1964年，当时的美国总统林登·约翰逊在没有任何预先通知的情况下来到这里，参观了失业工人汤姆·弗莱彻的小屋。这位前煤矿工人已经两年没有全职工作了，他正在努力赚钱养活他的八个孩子。

总统的访问让电视机前的美国人第一次看到了一个底层白人贫穷、隐秘的世界——他们的房子经常缺电，室内没有管道，孩子们经常没有足够的食物。根据1960年的人口普查数据，该地区五分之一的成年人中有一半是文盲。正是因为这次访问，约翰逊发起了著名的“向贫困宣战”运动。

人均收入低于1980年

半个世纪过去了，在那场运动中实施的失业救济和食品券使数百万美国家庭得以谋生。然而，美国的贫困率仅从19%下降到15%。根据人口普查局2012年进行的一项调查，比蒂维镇的人均收入甚至低于1980年。反贫困运动是在后期开展的，其重点转移到了城市贫民窟。后来，林登约翰逊的计划也被认为只针对少数群体，并受到了批评。

三十年后，约翰逊总统拜访的工人弗莱彻仍然失业，尽管此时他可以获得政府对残疾人的补贴。他的第一任妻子死于癌症，他的第二任妻子服用了太多的“乡村海洛因”，并在失去知觉的情况下去申请保险。结果，她意外杀死了他们三岁的女儿，并试图杀死她四岁的儿子。她后来被判谋杀罪。

人们仍习惯于称肯塔基州东部为“煤炭之乡”，但这里从事煤炭行业的人数正逐年减少——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统治时期的人数为3.1万人，而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离任时只剩下不到1.4万人。奥巴马上台后，当地民众将煤炭行业的急剧衰落归咎于政府推行的环境政策，并将其视为反对使用煤炭的幽灵——这种观点忽视了煤炭行业普遍走下坡路的事实。

此外，有些人认为，即使在煤矿的黄金时代，东肯塔基也不是在发展，而是在被掠夺。

哈里·卡迪尔在他的《萧条地区传记》一书中描述了20世纪70年代的情况。他把来到当地的资本家比作“贪婪而狡猾的煤炭巨头”——留下很少的公共设施和大量的苦难。"从一开始，煤炭和木材公司就一贫如洗。"卡迪尔写道:“他们甚至不愿意把自己赚来的一点点财富捐给学校、图书馆和医疗机构，这些对当地的发展至关重要。”

今天，肯塔基州东部的医务人员是矿工的五倍。“煤国”名存实亡，只留下文化认同。

福利制度陷入困境

詹尼斯向《卫报》记者讲述了购买毒品的过程。“有很多方法可以得到毒品。老年人出售自己的处方，许多医生和药店也想赚钱。”珍妮丝说:“我以前在快餐店工作，所以我从顾客那里买的。”餐馆里的人进来买一个汉堡包，顺便做一个毒品交易，没有人会注意到。”

警察无能为力。“很多人没有工作，是为了逃避现实。”梅斯曾经是比蒂维镇的治安官，但现在他是当地的行政法官。他很痛苦，因为他的女儿最近被判从药店非法获取阿片类镇痛剂。

阿片类镇痛药奥施康定，也称为“乡村海洛因”，可能因用药过量而死亡。2013年，因过量摄入该药物导致的死亡比例占肯塔基州所有意外死亡的56%，而在东部地区，这一比例更高。

2007年，奥斯卡尔的制造商普渡制药公司被美国联邦法院罚款6.34亿美元，因为它故意隐瞒这种药物的成瘾性，导致医生和病人滥用药物。

获得药物并不难，老年人经常出售他们的处方证明来补充他们微薄的收入。美国的平均退休收入约为21，500美元(约146，400元人民币)，而比蒂维镇的平均退休收入仅为6，500美元(约44，200元人民币)。

当地报纸上刊登的案例往往与此有关。比蒂维镇前警察局长奥曼·奈恩和李县警察局长约翰尼·曼因受贿保护毒品走私被判入狱。五年后，李县的警察局长道格拉斯·勃兰登堡也因同样的罪行入狱。

在这个贫困地区，人们从哪里得到买毒品的钱？答案恰恰是当地的福利补贴制度。57%的当地居民已经向政府申请粮票补贴。每个月的第一天，粮票会通过电子转账的方式转到这些人的账户上。同一天，超市里的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经常被one/きだよ抢购一空，所有这些都是用食品券支付的。这些饮料然后以低于供应商的价格出售给当地的小商店。几百元的粮票就这样兑现了。

"福利制度在这里成了一个陷阱。"福利站的工作人员巴雷特说:“你常常可以看到，这已经成为一个愚蠢的帐户不知道如何。”

“这里经常有一种感觉，那些生活得更好的人并没有和你生活在同一块美国土地上。这不一定是真的，但这意味着我们面临更大的压力。”镇上的居民戴维斯说。

愤怒的选民

比提维人普遍敌视现政府，不仅因为奥巴马的环境保护政策与当地利益背道而驰，还因为肤色不同。比提维最畅销的报纸《桑查传统报》(Sancha Tradition)曾发表过一篇社论，称奥巴马“试图摧毁美国”。

在能源问题上，希拉里·克林顿的政治观点显然延续了奥巴马的观点。2016年竞选美国总统时，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Clinton)来到肯塔基州东部，声称“这里的煤矿企业和工人应该停止生产”，于是转向开发可再生能源。希拉里试图提升自己在白人工人阶级心目中的地位，以凸显自己与“不可靠的”特朗普之间的本质区别，但却忽视了煤炭行业衰退导致的失业率上升，这给人们带来了普遍低迷的情绪。

肯塔基州东部的人们对特朗普的感情更深。“这个人是亿万富翁，所以他不再需要任何利润。他可以说得更自由。正因为如此，这里的人更有可能与他产生共鸣。”78岁的默克·桑德斯(Merck Sanders)是一名退休的煤炭销售员，他说。

约翰·特里·普特是肯塔基州东部共和党的律师。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密切关注着地方选举。“在这里很难找到谁会公开承认他们支持希拉里克林顿。”特里普特说。

2016年美国大选那天，作为第二选区，肯塔基州毫无意外地投票给了特朗普。

“这意味着底层白人经历了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政治斗争。他们成了愤怒的选民。”特朗普当选新总统后，《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惊讶地评论道。

“不，这只是意味着未来将不同于现在。”特朗普的一位白人支持者说，“我认为他将把我们的国家带到一个比过去八年更高的高度。”

“我们需要改变。”比蒂维镇的居民梅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