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衔春色上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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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穿过福建廉江，准备去西部的永定。经过我的一再坚持，我终于转向北方的汀州。我去汀州主要是去看瞿秋白。

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八十周年。我不禁想起了瞿秋白。在长征中，我们牺牲了这么多红军战士。瞿秋白是最早为长征牺牲的红军战士之一，尽管他不能步行到长征的前山。现在，瞿秋白就在眼前，他怎么能不去看他呢？

我以前学习的时候，曾经读到过这样一个细节。红军北上后，瞿秋白把自己的马夫改成了徐特立。这个细节从未被忘记。这是一个革命者的感觉，他把困难甚至危险留给了自己。我一直在想，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命运。但他仍然想着革命和长征，仍然对长征的胜利和中国革命的胜利充满感情和信心。他的信念和愿望是赢得春天的云尖。因此，拖着病重的身体，他自己也多次要求能随大军北上长征。

汽车穿过被污染的汀江，驶入喧闹的汀州市。被毁坏的旧城墙隐藏在新楼和老房子之间，与我想象中的汀州市完全不同。唯一的相似之处是建于宋代的寺庙，寺庙里的两株唐柏也可以诉说当年的沧桑。它曾是福建省苏维埃政府和国民党第三十六师的总部。庙的最后一个院子，即下东区的两座小房子，是当年举行瞿秋白的地方。第三十六师的老师、黄埔军校瞿秋白的学生宋锡联对瞿秋白特别照顾，所以他在外面多了一间小屋，可以用来会客。许多劝说、诱导和胁迫在这里轮流进行。

走进这两个小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怦怦直跳。墙被棕色的木板包围着，就像乡下的木屋；墙边是一张简单的木床，窗户边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木椅。虽然窗户朝南，因为外面有一堵高墙，房子里没有光线，潮湿和黑暗的感觉立刻把它和乡村木屋分开。书桌上有砚台、毛笔和油灯。我坐在一把木椅上，看见窗外有一个小广场。院子里种了一棵石榴和一棵月桂树，这些树都很老了。桂花还没有到开花的季节，但是石榴花却开得很灿烂。瞿秋白被枪杀的时间是80年前的6月18日，和我来的时候差不多。我想它也像火一样。

瞿秋白就坐在这里写了《多余的话》，还有那些诗和印章，包括写给他妻子和女儿的信。临终前，如此平静，如此优雅。说起他写给妻子和女儿的信，我记得在去苏区之前，他和妻子杨之华在上海分手时，他们买了10本黑漆笔记本给了妻子。他对妻子说:“这五本书是你的，这五本书是我的。我们已经走了，不能互相交流了。请把你想说的都写在这里，我们下次见面时再交换。”现在，坐在这里想这件事会让你心碎。望着南窗，想着他的妻子，他将在世界的尽头死去。他当时的心情如何？

当然，最令人难忘的是，在他临终的那天早上，他坐在这里写下了《死亡之诗》。当特务连长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停止写作，接着又写了这样一段话:“方想做一个记录，但是完成他的生命的命令已经下达了，所以值得一读。邱白曾经说过:“烟和云过去了，我就放心了。”这不是一句预言，而是监狱里的一句话。”最后，我写下了“丘柏的杰作”几个字。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我不禁想起雨果在《1993》中的故事:朗德纳克从梯子上走下来，对包围他的荷枪实弹的士兵说:我允许你们逮捕我！虽然革命的内容不同于军营，贵族的骄傲是令人敬畏的。

叙述者告诉我，瞿秋白被带离这里，从后门出去，到中山公园的亭子里喝酒拍照，然后从西门出去到刑场。我让她给我看后门的样子，我真想沿着瞿秋白去世的原路走下去。她带我到一个黑暗的走廊，后门被锁上了。她告诉我，即使我走出后门，在它前面建一所小学，我也过不去。

如今，汀州市西门、中山公园，以及后人称为“秋白亭”的八角亭早已不复存在，汀州宾馆也已在此建成。沿着傅佥街往西走，我看到一座高耸的纪念碑，上面写着“瞿秋白烈士纪念碑”。旁边有一块花岗石，上面刻着“瞿秋白临终处”。当时，他站在这里用俄语演唱《国际歌》和《红军之歌》，用清晰的常州腔高喊“中国共产党万岁”和“共产主义万岁”，然后说:“这个地方很好”！平静地坐下来，慷慨大方。

瞿秋白是自1921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去世的第一位领导人。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两次担任中国共产党的最高领导人，我们应该真正记住他。我们应该记住他在《多余的话》中说过的话:“这个世界对我来说仍然非常美丽。一切新的、奋斗的和勇敢的都在前进。如此美丽的鲜花、水果、精致的山川、如此宏伟的工厂和烟囱，月亮的光芒似乎比以前更加明亮。然而，告别美丽的世界吧！”我们真的应该问问自己，世界变得像他希望的那样美丽了吗？

当地人告诉我，这个地方以纪念碑命名为罗汉岭，他们称之为卧龙山。关押瞿秋白的地方是龙首，他被枪杀的地方是龙尾。在36岁的短暂生命中，他举起了整条龙。听完他的话，我转过身，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在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的时候，我们应该记住瞿秋白。他在红军长征开始时去世了。他没有看到长征的最后胜利，但像许多为这一胜利而牺牲的烈士一样，他把自己的信心和期望寄托在这一胜利上。此外，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比长征中牺牲的烈士们更悲伤。毛泽东曾高度评价瞿秋白，说他“在革命的艰难岁月里，坚持英雄立场，宁死不屈，走向屠刀”。是的，瞿秋白也应该是长征的英雄。

(作者是前《人民文学》杂志的副主编)